:爱有回声
“怎么有回声？”普瑞塞斯将目光投白空无一物的前方。她身上穿着简易防护服，身后是工蚁般勤勤恳恳搬运物资的低级员工。一份监督的工作，军方的说辞是为了让科研人员活动筋骨，才“按需分配”了这些任务。尽管谁都知道这是为了物尽其用。
这块地下通道被漆成了灰色，通风口小得几乎看不见，人在里面待着就像提前一脚踏入棺材。但至少半个月前它还是空的。而不是现在，自己作监工，把这片半个月前还属于我们、充满希望和活力的空地用其他东西填满。回头看看就能发现背后塞上了各式各样的杂物:防护服，呼吸罩、工业糖精、压缩食品、舰艇装解零件....双层纸板木盒的干燥与地道油漆的温冷充斥着脑袋。
已经没有回声了。半个月前的歌唱与怒吼，那些美妙动听的和那些急躁不解的回声，都将淹没在毫无用处的救命物资中。同那段阳光下的普通生活一起，坠落、坠落，然后永远消失。
谁都知道爱不是《圣经》里写的那些“恒久忍耐”。爱是荷尔蒙与多巴胺的躁动，是大脑机能与生育机制的产物。爱不是空洞的地下通道，有人在里面或喊叫或挣扎，企图抓住一线生机。它不会有回声。
……吗？
隔着泛起金属光泽的面罩望向面前的少女。棕头发，明亮有如蓝天的圆眼睛。谁曾经说过那句话？愿上天赐我们一个女儿，乖顺、聪慧、有着和你一样漂亮的棕色头发……等到灾难过去，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女孩儿。
话语的主人或许已经淹没在时间的浪潮里。可那段声音却传下来了，在汹涌飞溅的浪花中一遍遍折射，撞击，然后以它残存的片段抵达了目的地。
一丝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回声。
我可以回答你了，普瑞赛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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